天羯魔蠍的無光狂想地獄

白色情人節產糧企劃 文章公開

題目來自男友力三十題 第二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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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傢伙到底要做什麼。

這時候里斯停下來了，阿修羅安穩地換了個位置端坐在樹上，從枝葉縫隙間監視著里斯的背影。這個小鬼正在找他，找得太陽都從山巒間升至天空頂端。他想這對一個連隊戰士而言不算是一段很長的時間，頂多是長度剛好的晨跑。

然而他並不喜歡跟任何人待在同一個地點這麼久，尤其是這種心煩意亂、需要平靜思考的時候，即使是里斯也一樣。

這是他放鬆的地方，而勉強存留下來的稀少好奇心使他沒有開口發難，只是待在橫亙樹枝間，觀察里斯轉頭、彎腰翻開樹叢，會反光的艷藍色眼睛瞳孔縮成針尖細，掃視著每一處灌木與花園圍欄，甚至當真朝他藏身的樹上望了一眼，接著無奈地嘆口氣，聳聳肩離開。

的確找得挺認真的，但隱藏在一座巨大的樹林裡，他不覺得自己會躲輸任何人。

他會繼續堅持這個想法，如果他身後另一棵樹上沒有傳來絕非麻雀發出的巨大窸窣聲的話。

「嗨。」

一句海登族的詛咒防不及防地彈出口，阿修羅猛然伸手，數把閃亮的暗器筆直飛射而出，這個時刻饒是忍者在樹上爐火純青的飛躍動作也出現幾秒鐘不穩。他惡狠狠地低吼了幾句，隨後馬上有些在意地探頭，注意到另一端傳來吃痛驚呼，以及暗器破空竄入的咻咻聲。確定聽見了樹枝間不穩的閃躲及刀尖牢牢插進樹幹，才稍稍放下心，重新板起一張臉。

「阿修羅，我離你少說也有十公尺遠了。」

里斯不悅地探頭，滿頭暗金短髮亂七八糟豎立著，摻入枯葉與細碎的果實，臉上帶著幾道樹枝刮出的血痕。

「這樣還不夠啊。」

「你是怎麼找到我的。」阿修羅無視了里斯的抱怨打岔道，不想承認自己純粹是被嚇了一跳—五公尺，聊個天，對平常的他來說，這是里斯拿捏得剛剛好的交談力道。

「聞到的。」

「放屁。」

但是就算里斯倒楣吧，再怎麼心境如水的人也有低潮，冷漠如他就剛好是今天不高興。

「引導者說，你的任務做得爛透了，它要通緝你。」里斯顯然沒有因此受傷。他眨眨眼，一手艱難地攀扶著樹幹，一手拔刀，火紅刀鋒在碧綠葉片間閃了閃。「我是警察。」

「下輩子再來吧你。」阿修羅斜眼，轉身想跳上另一棵樹，卻被接下來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頓住了腳步。

「你是怕我問你發生什麼事嗎。」

里斯一雙細長的貓眼、唇邊似笑非笑，皆與方才毫無二致，正要起跳的他卻因此停了下來。

「我為什麼要怕—」阿修羅蹲在枝幹分岔處，看著里斯也彎下腰，抓著樹枝往前幾步。

接著起跳。

飛撲過來宛若獵豹的里斯另阿修羅措手不及—他從沒想過這個連保持平衡都辦不到的傢伙有著如此驚人的彈跳力。戰士本能幫助他們被兩個男人的驚人重量拖著飛出去那刻，在空中迅速調整了落地姿勢，往可能提供些許保護的緩衝物撞過去。里斯的左手臂先擊中樹幹，再來是纏上藤蔓的阿修羅的右腳，在枝葉間翻滾，勾住衣物的樹枝不是扯下更多布料，就是隨著下落重量應聲斷裂；結果是如預料中地，沒有掛在樹上任人笑話，姑且可被評論做壯烈地重重摔到地面。

肺部空氣被全數擠出的窒息感令阿修羅咳了幾聲。

突然盈滿身周的硝煙味實在太過親近他的感官—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對一樣事物如此熟悉--阿修羅的反應都慢了幾拍，只能閉上眼擋開帶來劇烈暈眩的視野翻轉。待他終於能集中注意力時，里斯細長的十指已經將他牢牢扣在柔軟的草地上，由遠遠地遙望變得伸手可及。

「真是的，笨蛋嗎。」

里斯平淡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，熱氣輕輕吹在他耳邊，破爛領巾和斷開的衣領垂落，搔著他的肩膀。

「不管你有什麼煩惱，我都不會問的，你當我是垃圾桶嗎。」

知道他厭惡那麼親密的肢體接觸，里斯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很短很短，不伏低身子擁抱，也不伸手撫摸他的臉，只是隨意拉了拉他的衣領，在他臉側留下一個短暫的俏皮的吻，雙脣掃過他的髮絲，然後離開、從他身上輕巧地跳了下來。

「所以，不要再因為你有煩惱就躲我了，知道你不喜歡，我永遠不會問的。」

青年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，接著像是確定沒有繼續談話的必要，俐落一轉身，朝山下大步跑遠。

被陽光曬暖的微風自兩人之間的空隙流過，正如里斯沒有停下來牽起阿修羅的手，他也沒有朝里斯的方向邁步。

但是—

阿修羅佇立在原地，感受著青綠色的空氣掠過眼前吹起他的圍巾一角，沒有說話也沒有神情扭曲也沒有怒吼著追上前，僅僅是右手抬起，輕觸碰上那塊還留著溫度的溫柔印記。

冷冷地、不鹹不淡地，一下子就退開，那搓細弱的火苗卻已經燒盡了他的世界。

—兩人的距離對彼此來說，已經太近太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