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羯魔蠍的無光狂想地獄

搬運

關鍵字：①傷痕②這一次是認真的③體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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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，出葉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如果你找不到喜歡的女孩子安定下來，跟本大爺一塊走好不好。」

「…嗯。」

「還真的啊。」迪諾喘著氣、仰起頭，在出葉雙唇又一次印下以前抓到空隙，哈哈大笑了幾聲，彎起嘴角露出小小的虎牙，數點白色光芒和他的笑容一樣刺眼。

「嗯。」

「不錯。放輕鬆點、嘿嘿。」他抓著出葉的衣領，拉著對方往後倒在床墊上，兩人交疊的身軀在柔軟被褥中彈了一下，接著陷落、掩埋，布料反射著那使人窒息的炙熱溫度。

「偷偷告訴你，里斯大概要明天天亮才會回到營地。」迪諾湊到出葉耳邊輕聲說著，以一種近似誘惑的頑皮語調。

「所以再玩一次吧。」

出葉沒有回話，但他清澈的眼睛映著窗外的星光閃了閃，伏低重心伸出手，十指一彈拉開了迪諾的外衣鈕扣與皮帶，接著又在戰友頸側按上一個裝飾性質的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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迪諾也不太清楚，一樣與自己同房、還有著神祕笑容和亮藍色眼睛的里斯，為什麼不在他宣洩情感的選項裡；而難以撩動、無論何時似乎都平淡如水，對各種暗示毫無所覺的出葉，卻莫名其妙闖進他的選擇。即使里斯是這麼忙碌到毫無趁虛而入的空隙、他大爺想挑也沒得挑，他還是會在某些時刻、某個連他這種人也不由得認真起來的深夜裡，這樣詢問自己。

也許，和里斯相較，出葉畢竟真實又純樸的多。

比起一個溫柔排解壓力的出口，里斯更像是個嘲諷意味十足的存在、是兩人必須躲開的對象。他若看見了，對眼前的景象也只可能搖頭，露出像是看著幼兒的憐憫笑容—血氣方剛的青年如野獸般在暗無燈光的房中糾纏喘息，全身緊繃享受著照護者視線以外的禁忌快感。

在他身為聖騎士那太大太大的視界裡，他們這些沒那麼有信心的士兵恍若洪水般急速上漲的壓力、夢魔，戰場中無法忽視的恐懼，對掌權者的懷疑，以至於如受傷野獸惡狠狠互相舔舐的瘋狂舉動，什麼也不是。

大概的確什麼也不是吧。

迪諾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和朋友幹這檔事：沒有濃情密意或浪漫的氛圍，不就是關上燈擋著彼此熟悉的臉安靜解決該解決的事。他確定自己會對女孩子溫軟的撫觸動心，但只要出葉一天像是什麼也不懂地在他的引導下擁抱他，一向溫吞的表情彷彿被微弱觸動，帶上一點情慾、與幾不可見的痛苦從那張面具下滲漏出來，他覺得自己便會一天繼續這樣幹下去。

或這樣被幹下去。

無所謂。

做人還是要實際點啊—如果不聽從命令的話，也不知道孑然一身的自己還有什麼目標、往哪裡去；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，不努力求生存，就沒有資格生存。

但是，為求生存踏出的每一步，也是很費力的。

迪諾不太愛想不開心的事，他只期望這種薄弱的關聯性能牽住他們兩人，讓他們在這條無盡的疲憊道路上，跌跌撞撞地綑綁在一起，追著彼此的腳步向前行。

他這種總是少根筋，把人生過得亂七八糟的人，也有夢想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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迪諾翻身，輕快地跳下床，出葉感覺臂彎中深刻熱度瞬間被虛無的冷光取代，微微蹙眉，向床緣伸手要拖他回來。

「他媽的變態，你也滾下來。」迪諾拍開對方無意識摸上自己背脊的冰冷手掌，轉過頭，月光恰好只延展到他的雙肩，只有頸項高彩度的皮膚清楚可見，稍稍掠過胸膛一道道暗色的傷痕。迪諾搖頭，在出葉臉前左右跳動，試圖喚起對方尚被睡意糾纏的注意力。

「你再神智不清，等咱們王牌大人出公差回來看到房間這副鬼樣子就走著瞧。」

「…嗯。」

「嗯屁，起來囉。」

迪諾咧開一個鄙視的笑容，轉身走進浴室。

一步兩步，一步兩步。

不知怎麼的，一道黎明前的月光、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，讓出葉難得主動開了口。

「…你說的。」

「說什麼？」

「…」

剩下半句話，出葉找不到恰當的句子，默默將它含進嘴裡，等著習慣他突然沉默的迪諾毫不在意地聳聳肩，再次邁開腳步。

他再次伸出手，張開手掌，從指縫間凝視著迪諾消失在浴室蒸氣中的耀眼綠髮。出葉突然感覺自己像隻被拋棄的貓，窩在紙箱裡貪戀著早已不存在的虛幻體溫。

本來就是為了方便發展出來的奇妙連繫。

但他卻緊緊抓住了那句吹進耳裡的調皮呢喃。

你說的，你說我找不到喜歡的女孩子，就讓我跟。

跟著，在這個逐漸湮滅的末日地獄裡，手指粗暴地扣在一起，不停往前。

他這樣無欲無求、對生命不抱希望的旁觀者，曾幾何時，也有了夢想。

<Fin.>